就在北京行兩週前的現在
第一次去大陸應是期待的
我卻感覺不出一絲笑意
對望著窗外的美國在台協會
口口聲聲
兩岸和平
取消軍購
廢除台灣關係法
穿著紅背心的抗議群眾如是喊著
那穿藍背心的
頭戴鋼盔
手拿盾牌
一樣的人事物
一樣的台北
晦暗的化學實驗室中偶爾透進一點陽光
攪拌棒旋轉著
好比人生的旋轉木馬
我沒能看清一切
只見模糊的殘跡從腦門褪去
渾濁的澱粉液沒能告訴我真相
時光逐漸消融
進入科教班
歷史
地理
公民
三科的犧牲
噢
應該說賭注
三堂專研課能混出甚麼名堂
似乎已經明白
不斷從夢中失去
沉默
可能是最好的抗議
二月八日早上八點四十五分
南樓五樓像是被世人遺忘了
抽風機兀自在那運轉
我深知只有我一個人了
當所有的門都宣告上鎖
我便坐下
牆角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儘管衣角沾了
也無心拂去
我仰望著那浩大的藍天
敲醒了宿醉已久的痛
附中考場
就在兩年前
命運將我帶來這裡
家裡的人都說這可能是對我較好的安排
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我
將怨念轉化為追求虛榮的導引器
我
進了科教班
大家都嗤之以鼻的科教班
「唉喲
數資班了不起喔」
我好討厭聽到這句話
就像恨自己沒辦法與其他好朋友一起上第一志願一樣
我不知道追求這種虛榮的同時
到底自己有沒有長進
我只知道讓自己有機會在別人面前感覺很優秀
但
是又如何？
一月五日下午四點二十五分
我將寒訓回條交給學宸
我很清楚自己是如何掙扎而迴避地給他
他快速從我手中抽出
我已經不敢看他的表情
我勾選了不去
一旁的大叔要我講個理由
我直說就是不行
晶玫馬上幫我回話
也是我最不想說的
「科展」
之後
我便快步離開社辦
匆忙穿過放學的人潮
我不想讓陌生人看到
更不想讓熟人看到我軟弱的一面
打開家門
我的臉便濕滑了
它如斷線的珍珠落下
我怎樣都無法控制
原說好要帶學弟妹的
原說好要練空山鳥語
原說好要參加老人王比賽
一切可以挽回我的人際關係的
已化為泡影
看到科展同組組員依然故我地參加寒訓
隨隨便便說不來就不來
只留我一人坐在實驗室電腦前
緊盯著雜亂無章的數據發愣
遲交報告將近一週
再多的長吁短歎也無助
這分明是告訴我
美好的青春只源於一時的衝動
如果我沒有考進資優班
如果我不要如此害羞
如果我不要如此直著
如果我多交些朋友
一切才不會是枉然
青春
哪有兩次的
人生
就像是正切函數
高低起伏
人生的高潮與低潮只有一線之隔
愉悅的背後竟是最深沉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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