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想要不要用甚麼驚天動地的方式做開頭
至少我一向是如此的,
過度美化與精練的句子讓人變得沉默而冷淡,像一根沒有生氣的枯木一樣,我不希望變成那樣的。床頭有一套村上村樹的小說,實際上不就是一個故事嗎,硬是分成了紅跟綠鮮明的兩個顏色各一本,拿起來比較不會累贅吧。挪威的森林,大一國文課看到亮同學在看的,「之前讀過一次,現在還要拿來回味」,他說。自此我便買了一套了,讀了才發覺挺色情的,或者說我一時之間沒辦法領會所謂「文青」這種特殊族群所認定的美學價值。我喜歡跟著我的感覺走,不知受了甚麼打擊,我對於某些文學解釋完全排外了,意思是說叫我說出某種文類的某個句子是甚麼存在的目的,就像從我結痂的傷口上硬是要割出一道新的血痕,看那暗色的液體順著新生的皮汩汩流出,我就是要和自身的經驗連結才有辦法講出一些心得來的,我是一個不會誇大其詞的人,雖然說某方面來說很吃虧就是了。
我沒有必要提到村上的書,可是萬事都要起個頭才行,這樣才有一個支撐的力量讓我把話說完,至少內容也是關於愛的。我不禁想起她以及關於流浪的事,也不能說是流浪,我很早就約了國中的C同學同行,既然有人同行,那還是不要說流浪吧,可是地點又在淡水,這時候就姑且稱它作流浪吧。前一天自己搭了捷運慢慢晃到淡水車站,暑假嗎,人聲鼎沸,我挑了靠近岸邊的位置,打了電話給剛敘過舊的G同學,問她是否要同行,最後當然是不行的,哪有人會到了目的地才在打電話的呢?Well, I did. 我突然覺得很可悲,G同學在那那個當下的利用價值就只是個「轉移標的」,有一種痛是慢慢發揮後勁的,就像許多非常辣的火鍋那樣,一開始還可以肆無忌憚的逞強,最後才會一口氣被它腐蝕。J說,「我一直把你當學長看啊」,自此我對學長這個詞彙抱持著「只是一種工具」的態度,暑假去了日本,和J交換了去馬國買來的東西,認識一年,從來沒有那麼友善親密的接觸。我清楚我要的是一種感覺,一種平等的主導權,也導致我之後對她過分的言詞感到後悔,我沒有告訴她,那個盛夏我是如何拼了命去思考從未思考的事,如何拼命去愛她。
幾周後,工作辭了,偶爾臨時被招集會看到J,只是甚麼都變了。嗯,我所預料到的事,也沒甚麼好意外的。喔對,隔天與C同學是一同騎腳踏車去的,從公館一口氣騎到了漁人碼頭,也是我有史以來最遠的一次,我看了時有耳聞的淡水夕照,挺美的,此時站在情人橋邊卻格外諷刺----我是來吹海風的,C會讓我好過一點,可能不致讓我情緒崩潰。木板高台上隨著腳步咯吱作響,似蛋黃的夕陽週圍綴著藍色的雲絮,燈光慢慢亮起來,希望它能指引我們回家的路,浪潮聲就如同千萬年來觀察她的人們所形容,細碎,充滿著故事以及低低的泣訴。同樣一條腳踏車的路,已經有了兩個故事,我以為已經結束了,沒想到我最近又做了一個決定,我跟J說去領錢時順便帶東西請他「們」吃,我一定要加這個字,用起來比較放心,因為我就像個局外人,不管是不是真的那樣。到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背影,在幫同學解題,不好意思叫她,和其他人寒暄就匆匆走了,現場也只有她知道我要請東西這件事,我走下樓梯,非常忐忑,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放棄,我沒有力氣再耗下去了,另一個聲音卻告訴我即便不是她,說到的事情就是要屢行。我一個人走到西門町,沿路有很多人跟我推銷他們的東西,看我跟他們說謝謝不用了他們就露出一副鄙視的樣子,看來十分討厭,可是怎麼辦呢我得找個東西啊!走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了衡陽路上,聽見剛剛投了二十塊給他的薩克斯風先生,還有山葉悠悠的樂音,我來到seven下打開手機,我回憶起當初打了n通都不接的J,撥了她的號碼,這時候我有正當的理由吧,反正seven禮券本來就是留給她的,我還想當初暑假如果一起去北投的話可以在逛完溫泉博物館、地熱谷之後到旁邊的星巴克把它們用掉呢,剛好一人一杯。
我會永遠記得那個從疑惑到最後說的那聲很長的掰掰,我竟然很自以為是的以為她存了我的手機號碼,沒提名字就說話了。也好,飄著雨的台北的夜晚,精神勝利也好,我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雖然甚麼也沒買,卻也給了一個交代,至少我不會騙人的,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