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原生國的環境驅使你逃,你來的目的是什麼呢?」,時值日光節約時間來臨前的週間,研究生討論室外紅椅上零散坐著我們的人,一年最冷的季節就要過了。我也不想重複等下的台詞了,自顧著曬著斜下的陽光。此時的島國又是怎樣的光景呢?

 

收拾著線材,錯落的聯接頭像是前一刻焦躁不安的影射,不用故作鎮定了,討論室只剩下我一個人。走出工程二館時天邊留著幾道暈染開的餘暉,「今天應該慶祝一下吧」,我心裡低咕著,卻依然在漆黑的停車區從口袋裡翻出那把對的鑰匙。平時看到人默默點頭微笑的我在台上滔滔不絕會是怎麼樣的反差?或許沒有人在意這個問題。我想起前幾週組會後聽到trivia這個字,一查發現是冷知識,看幾位老兄呼朋引伴去參加什麼trivia以為是哪間bar,城裡鴨子船上的導遊才說聖芭芭拉最不缺的就是bar (Santa Bar Bar啦)了,也難怪我會有這種美國人聚在一起就是要喝酒的錯覺。如果現在場景是在那我熟悉的台灣,阿宅們如我參加百萬大富翁那類的問答大賽大約也不是件奇怪的事,知道哪位八卦名人或童星長什麼樣子卻從來不是我會感興趣的事。有這麼一刻,我以為我永遠無法融入「當地社會」了。我們家唯一的博士後研究來自土耳其,在哥倫比亞大學念完博士就橫跨美帝來到這個濱海小城,臉書上的自介用英文寫著「現場音樂的愛好者」,留著大鬍子頂著一個大肚子走路不說我也以為他是本地人,我的直覺沒有準過。我嘗試點了hip-hop曲風的音樂來聽,上回去洛城上天文台坐了Uber和兩位時髦打扮的女生共乘,貌似印度裔的司機播著古典樂就硬生生被兩人打斷,「司機你可以換音樂嗎,什麼都好,嘻哈之類的」。不錯,和我平時聽的音樂點擊數相比,隨便就有破億的點擊數,看來我和司機都是「小眾」。
我幻想這時在東區揀選一處順眼的咖啡廳,柔和的室內光線配上午後的小雨,在吧台看著店裡養的貓舔著自己的腳,或者呆坐聽慵懶的波沙諾娃。剛從誠品購置的書還有一股稱作「家」才有的香味,翻開書皮還要小心指甲劃破雪白的蝴蝶頁。隨意揀幾頁嚐嚐,雙眼一閉,此生足矣。
在開車才到得了咖啡廳的小鎮生活,還有什麼是比網購這種粗鄙不堪的選擇更合適的呢?哪天腳上的拖鞋帶子突然鬆了,想網上找個新的卻發現亞馬遜半年免運費過期,可真要急死我這越加粗鄙的研究生了,一腳勾著搖搖欲墜的鞋晃呀晃,可真叫舉步維艱。
想想世界上還有許多人們每天打拚為餬口呢,發牢騷這種事輪的到我?看台上老教授解釋什麼叫「重整化群」,什麼臨界現象、凝聚態物理,我終於能想像在一個啥都無的農村如何誕生幾個幻想無極限的小孩,除了研究之外沒有什麼能攘他們分心的了,諾貝爾的桂冠們。
太平洋另一端的你們還好嗎?聖塔克魯茲島上的霧像是隔著我的過去,或許還要看個幾年我就會看到過去的我為何就這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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