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學術的理由一個人來到地球的另一端,應該就要做好要獨立的準備。San Clemente Villages是這裡的研究生宿舍,從我的房間往窗外看出去只有車子靜靜停在格子裡,說不上有什麼風景,只是日子單純地可怕。大約經歷一週時差才總算調過來,有時候連著兩天都不出門,中午或晚上做點菜並放一份在冰箱作為隔餐的便當,努力找些事情做:看網購、看youtuber教說英文、看明天要做什麼菜、擔心食材還夠不夠,更多的時間是等待台灣的早晨和晚上睡覺前,這樣就可以和家裡、俞俞說上幾句話,或對著小狗嚕比發楞。斷訊後又是一陣漫長的寂靜。陽光從窗簾縫隙湊到狹窄的斗室內,美國佬開車放著音量大到不行的嘻哈,我邊聽邊幻想著什麼時候能融入那樣的美式生活,前幾天遇見許多大學甚至更小就在這片異鄉生活的學子,溝通充滿自信,而我努力想達到他們的水平卻發覺使不上力,越發感到落寞了。或者就退回去原本舒適的小島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只是我當初如何拚了命要出國賭一口氣呢?
夜晚一片漆黑,尤其學校北側是機場,燈光更是少之又少,要出去散個步也不太容易,使得我十點就決定就寢,如古早的農業家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昨天看了郭裕棻教授的<行路難>, 「一種奇特的孤獨會環繞著你,你從未如此深切感到自我的存在,因為他人都不再重要,你只剩下自己 」。郭教授在寒冷的威斯康辛求學,雖然我身在加州,充滿陽光和華人,但是燦爛卻掩蓋不住空虛的本質。因為害怕而與中國學生結伴同行,中文說著說著才驚覺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套。我懷念起家裡熱騰騰的飯菜、台灣歌手溫馨的嗓音、晚上在台北街道上騎腳踏車時舒服的空氣、愛人的戳戳和小狗討東西吃的笑臉。想過一輪後不自覺又掉了幾滴淚,擦乾後還是得好好過生活。我終於能體會留學生在社群網站放上玩樂的照片、又做了什麼新菜色,其實都只是寂寞,好希望家鄉的人給些回應,這樣就像他們還在身邊。家鄉的人看到了玩樂的那面並心懷憧憬,卻忽略了更多的是難堪的自我掙扎。
當想要去找點樂子卻比想像中困難時,不自覺就放棄了想找的樂子。聖塔芭芭拉市中心距離這裡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到了之後想買東西也需要跋涉一段不小的距離。一個人走過成群來這裡度假的人們,聊著天逛著街,我才了解「出國前多陪陪家人」是什麼意思,歡樂的地方似乎也不那麼歡樂了,人的煩惱還是從人際來的。
我要加油。